《新冠和衰退对年长工人影响的早期证据》经济学论文解析

一、研究背景和问题提出

在世界范围内，新型冠状病毒所引发的COVID-19流行病重创了经济、健康卫生和社会福利系统。自2020年1月21日，美国确诊首位病例以来，截止至6月18日，已有224万确诊病例，其中120302死亡。COVID-19迫使美国部分地区在2020年3月份关闭了经济。工作岗位随即减少，使得4月份的季节调整失业率（U-3）达到14.7%的峰值，高于大萧条时期的峰值10.6%和20世纪80年代衰退时期的11.4%。然而，即使如此，失业率还可能被严重低估了。作者在随后的讨论中发现，一种更符合实际情况的失业率在3月份已至少达到21.6%。

目前，关于COVID-19流行病及其所引起的经济衰退对年长工人的影响还尚不清楚。作者首先讨论了年长工人在过去的经济衰退中受到何种影响，接着分析了COVID-19所引起的衰退与以往的区别。然后，作者按年龄和性别分组，探讨了COVID-19所引起的衰退对就业率和失业率的早期影响。最后，作者总结了未来的研究方向。

二、以往经济衰退对年长工人的影响

以往研究表明，经济衰退对年长工人的影响有着很多方式。一方面，年长工人的高资历使得他们被解雇的概率降低，因此经济衰退对他们的影响可能更小。另一方面，经济衰退也有可能对年长工人的影响更大。比如，在经济衰退及恢复期时，年长工人可能要花费更多的时间找工作；50多岁的失业工人面临着更大的工资损失。雇主的招聘时的年龄歧视，也会使得年长工人更难找到工作。

在经济衰退期，临近退休的年长工人更有可能经历长期的负向影响，包括更少的收入、医疗保险的损失、医疗服务减少和更短的寿命。退休金的减少也会影响到年长工人。年轻工人所受的影响则更小，因为他们不需要考虑退休的问题，而且有更长的恢复期。年长工人一般只有三个选项：存更多的钱、工作更久和拮据的退休生活。由于时间太短和利率太低，所以“存更多的钱”这个选项十分困难。“工作更久”是个不错的选项，但是萎靡的经济和年龄歧视也会让其难以实现。因此，在衰退期及之后，提早退休的年长工人增多。经济衰退会使得退休的年长工人更加贫困，特别是女性。

三、COVID-19所引起的经济衰退与以往的衰退的区别

相比于以往的经济衰退，COVID-19所引起的经济衰退对年长工人的影响更大。最显著的区别就是年长工人的COVID-19的发病率和死亡率更高。比如，对于那些感染COVID-19的病患来说，70-79岁人群的死亡率是8.6%，60-69岁的死亡率是4%，50-59岁的死亡率是1.25%，40-49岁的死亡率是0.3%。年长人群的高死亡率也使得年长女性更容易成为寡妇，这又进一步使得年长女性更加贫穷。对于那些康复了的COVID-19患者，负向影响还将会长期存在。早期证据表明这种流行病对健康有着长期影响，比如血栓、中风、新陈代谢问题、心脏或肺部损伤和神经系统疾病。这些后遗症都会降低劳动力供给，进而增加社会保险基金的压力。

到目前为止，COVID-19对退休储蓄的影响已经很大，特别是对持有资产的冲击。例如，Fidelity Advisors估计401(k)计划的余额在2020年第一季度已下滑19%，个人退休计划的余额下滑14%。低利率使得短期存款的收益降低，同时也使得房屋资产的价值降低。这种退休储蓄的减存会促使很多年长工人延长工作年限，来提高储蓄。为延长工作年限，年长工人一般选择做临时工作。然而，临时工作使得年长员工暴露在病毒中的风险更大。早期证据表明，疫情开始的首月，退休人数显著增加，说明年长员工更倾向于选择提早退休，而不是承担临时工作所带来的健康风险。既使年长工人愿意承担工作所带来的健康风险，他们在找工作时也会面临着比正常时期更大的年龄歧视。雇主们会认为年长工人更容易感染病毒，因此更加不倾向于雇佣他们。鉴于这些原因，作者认为，相比于以往的经济衰退，由COVID-19所引起的衰退对年长工人的影响更大。

四、数据来源

数据来自IPUMS-CPS的Current Population Survey(CPS)。作者据此计算出了2种就业率和3种失业率。一般来说，就业率是就业人数（包括“有工作，但上周不工作的人”）除以总人口。但是，美国劳工统计局表示，人口普查员经常将“失业的人”错误地划分为“有工作，但上周不工作的人”。鉴于此，作者计算了一种修正过的就业率，即剔除了“不工作”的人口，只考虑“在工作”的人口。

对于失业率，作者首先计算了官方失业率（U-3）和范围更广的U-6失业率。U-6失业率将那些“待就业人口”和“未充分就业人口”划为“失业人口”。尽管如此，U-6失业率仍有可能低估COVID-19疫情期间的失业率。因此，作者又构造了“U-6+”失业率。疫情期间，有些人可能会因为生病、受伤或医疗问题、怠工、商业不景气或被解雇等问题未充分就业，“U-6+”则将这一部分人口也算进失业人口。

1. 就业率和劳动力参与率结果

图1展示了1976年1月至2020年4月，按年龄和性别分组的就业率。表1汇总了2019年至2020年4月，所有就业和失业率的变化。从图1可以看出，就业率在COVID-19疫情初期出现了显著下滑，与之前五次衰退期的变化（灰色阴影部分）形成鲜明对比。图1和表1中的Panel A均表示，对于25-44岁的男性和女性，2020年4月的就业率相比于2019的均值，百分点分别下降了11.31和10.56。而对于55-64岁的男性和女性，百分点下降幅度较小，只有7.15和7.54。对于65岁以上的男性和女性，百分点下降幅度更小，只有4.16和3.07。

然而，“百分点”的变化幅度与比率本身的大小成正比，因此作者接着计算了“百分比”的变化幅度。结果发现，65岁以上的工人，特别是65岁以上的女性，其就业率下降的百分比幅度最大，达到18.75%。这一数据可解释为：每100位65岁以上的就业女性，大约19位在疫情期间失业。

在表1的Panel B中，汇总了修正后的就业率（剔除了“不工作”的人口，只考虑“在工作”的人口）。各组下的百分点变化和百分比变化均增大，但各组间的大小关系不变。

图2和表1的Panel C展示了劳动力参与率。在过去的经济衰退中，对任何年龄分组，劳动力参与率均没有什么明显下滑，但是在2020年1月，对25-44岁和65岁以上的人群，劳动力参与率呈现出明显下滑。与就业率类似，65岁以上的人群的劳动力参与率有着最大的百分比下滑，即5.59%。然而，女性的劳动力参与率的下滑分度相对小一些。

2. 失业率的结果

图3和表1中的Panel D展示了官方失业率（U-3）。2020年4月的失业率上升幅度是急剧且快速的。与2019年的均值相比，65岁以上女性和男性的失业率分别上升了13.81%和11.36%。年长工人和女性的失业率上升的百分点和百分比都更高。另外，作者发现COVID-19疫情期间失业率的上升幅度比过去经济衰退时期的上升幅度都要大。同时，COVID-19疫情所引起的经济衰退对年长工人的影响大于年轻工人，而过去经济衰退对年轻工人的影响大于年长工人。两者正好相反。

图4展示的是按年龄和性别分组的U-6失业率，其将那些“待就业人口”和“为充分就业人口”也划为“失业人口”。表1中的Panel E总结了U-6失业率的百分点和百分比变化。U-6失业率比U-3失业率高得多。对于65岁以上，特别是女性工人，U-3和U-6失业率之间的差别最大。这些数据表明，年长工人和女性更有可能“待就业”或“未充分就业”。

然而，如前所述，”U-6”失业率可能会低估实际失业率，所以作者计算了”U-6+”失业率，其包括了那些因为COVID-19疫情而未充分就业的人口。表1中的Panel F展示了”U-6+”的百分点和百分比变化。与期望一致，”U-6+”失业率比”U-6”失业率略高。尽管”U-6”失业率表明65岁以上的失业率百分点上升幅度最大，但”U-6+”失业率并没有发现这一现象。不过，无论采用何种失业率，女性的失业率上升幅度都是最大的。

五、结论

与年轻工人相比，年长工人受到经济衰退的负面影响更大。他们经受了失业、收入的降低、退休储蓄的降低和贫困。COVID-19所引起的衰退对年长工人，特别是年长女性的影响，比过去经济衰退对其的影响更大。这是因为COVID-19所引起经济衰退的量级更大，而且疫情对年长工人带来更大的健康风险。

作者只讨论了早期影响，但是COVID-19仍然存在。当新的数据可用时，作者计划更新这篇论文。作者还计划继续研究各种族所受影响的差异。未来研究还可以分析临时工作对退休和劳动供给的影响。

参考文献：

Truc Thi Mai Bui, Patrick Button, and Elyce G. Picciotti. (2020), “Early Evidence on the Impact of COVID-19 and the Recession on Older Workers”. NBER Working Paper No. 27448